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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节 (第3/3页)
盒里的废花废水也处理掉了。只空空地摆着,好像刻意等人来添花进去。 ??梁昭来不及发的火又柔软进千回百转里。开门的瞬间,对过老大爷正巧牵着他们家德牧要下楼,迎面三分笑,“回来啦?” ??“是的。” ??回来了。过日子就这样,比起黑黑白白是是非非,更多的是纠葛下去和一句“算了”。 ??* ??手术很成功。因为本身人脉加持的缘故,丁教授从确诊到治疗多多少少能沾些便利。主刀请的也是早就退下前线将养在家的副院长。 ??老一辈看着顾二这代人长大;而副院长则是看着丁教授长大的。 ??“可惜了。”下手术后他对顾二感慨,从前你母亲多英姿体面的人,现如今熬成这般苦相。不是因为这,他才不肯出山的,现在已经很难有人请得动副院长了。 ??顾岐安递烟答谢,“回头您挑日子和地方,我正式做东答谢您。” ??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人前他不想多议家务事,又或者是在给丁教授留仅存的一点颜面。 ??早八点开始的手术,快到中午顾父才姗姗来迟。还喝得酒气熏熏。来了什么也不提,只说生意上有要事耽搁了。 ??母家那边派了丁教授的妹妹来做人情。小姨子是个厉害人物,当头就叉腰骂起姐夫,“嗯呐!你生意上有要事,合计老婆就不算要事了。这话你是用来敷衍我,我不能拿你怎么样。有本事,你跪到坟前一字不变地对我老娘说去!”顾岐安外婆是他十八那年去的。脑卒中,临走前一双眼睛直瞪瞪地硬是闭不上,见到大女儿了,才死气残喘地拽着她,说, ??“绮雯呐,我放心不下你呀……”方瞑目而去。 ??顾父窘得一拂袖,“你这叫什么话!什么叫敷衍?我每天那么多人事要应酬,桩桩件件,两头忙。以为都跟你们似的人还好好地就急着号丧了。”他内涵小姨子,平日里不殷勤,一听说姐姐快不好了跑得比谁都急, ??“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?白脸狼戴个眼镜都来充好人!” ??“苍了天了……你这不是空口白牙污蔑人嘛?!” ??“污没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!” ??不可开交之际,顾岐安从诊室那边赶来,断喝一声,“吵什么吵?”许多年了,他不曾与父亲明晃晃开杠了,多是冷嘲热讽地奚落,但今朝属实难忍。就以下犯上地手指着父亲,“你要实在喝昏头了,去洗把脸,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回来,什么时候把你一身熏天的臭气弄干净再回来!” ??一旁从早晨开始蹲守的老爷子原本架不住盹着了,这一闹,也被闹醒,扭头问秋妈,“吵什么呢这是?” ??二人悄默声依偎着,私下里,秋妈才敢拍拍他手背,“没事。你继续睡,有小二在你怕什么?” ??老爷子抿抿嘴,也是的,横梁塌了左右有小二顶着。 ??等人尽散去,秋妈才低低念叨一句,“黄柏木作磐槌子,外头体面里头苦啊……” ??这话还是顾岐安小时候教她的。秋妈是个粗人,目不识丁地,有一回,小二读书读到这句歇后语的前言,问她寓意什么后话,她也头一次听呢。 ??岐安就去请教妈妈,丁教授说: ??这黄柏木被冠以“木中之王”,是上乘的木材;可是作药用时口感是很苦很苦的。个中苦楚也只有自己体味了。 ??黄柏木如此,世间大多众生相亦如此。 ??* ??因为住院收了不少人情礼数,按习俗作兴,顾家得设宴给这些人还礼。也作去晦宴,送送瘟神。